年10月,侵华日军在广东大亚湾登陆,广州及周边地区沦陷。为了在广州沦陷区开展敌后游击战争,上级派遣以曾生为首的进步工人、知识青年30余人辗转抵达敌后,组建了惠宝人民抗日游击队。与此同时,广东本地干部王作尧,也通过合法斗争,从东莞县长那里领了几十支旧式步qiang,拉起一支名为“东莞抗日模范壮丁队”的抗日武装。
王作尧,年出生于广东东莞一户破落富户家庭,年毕业于黄埔军校燕塘州分校七期,后加入青年同盟,曾在粤军中从事民运工作。全面抗战爆发后,奉上级命令退出粤军并从事抗日救亡运动。模范壮丁队成立后,他也是队伍中唯一一位拥有正规军事经验的干部。
模范壮丁队刚成立没多久,就在峡口一带伏击了日军一部,虽然战果不大,但在东莞当地群众及各地方武装中打出了名头,与消极避战的粤军形成了鲜明对比。不久日军开始进攻东莞,县长与县自卫团纷纷逃之夭夭,模范壮丁队在随逃难群众转移途中也遭到了一些损失,从最初的多人减员到只剩不到50人。
12月初,王作尧带着壮丁队余部转移到宝安县,会合了黄木芬等领导的几支游击队,部队又恢复到余人。由于此时游击队尚未建立地方组织,还是在粤军的控制区活动。为了获得补给和经费,王作尧接受了粤军的收编,将部队番号改为第四战区东江游击指挥所第4游击纵队2大队,另外,曾生领导的部队番号也被改为第3游击纵队新编大队。
抗战中的东江纵队领导人曾生(左)
年冬,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原广东军阀陈济棠的部下香翰屏被任命为指挥所主任,另一个叫翟荣基的军统特务也被任命为第4游击纵队司令,这两人都十分敌视王作尧、曾生的队伍。到任没多久,香翰屏就停了2大队的军饷,不久又下令要求所有被收编的游击队到惠州一个孤岛上整训,显然是想趁机将游击队全部消灭。
年3月,眼看几次催促下2大队都不去集训,香翰屏终于调动了一个正规师、两个保安团和其他地方武装,打算将2大队一举消灭。由于敌强我弱,王作尧与大家讨论后决定,转移到土地革命战争时期的老根据海陆丰去暂避锋芒,出发前,他将部队的老弱病残进行了安置,只带着余名精干名游击队员向东突围。
3月15日,当2大队一路跋山涉水,抵达原海陆丰苏区的一个村子大安洞时,看到只剩一片断壁残垣和几间破落的茅草屋,原来这里早在很多年前就被粤军烧杀抢掠破坏过。正当大家准备停下里原地休息时,茅草屋里忽然走出来两个四五十岁模样的家伙,看到戴着“四游”臂章的2大队后,先是一愣,接着高兴得欢呼起来:“同志们你们终于回来啦!”
年,时任广州市副市长的王作尧
这两个人随后自我介绍,说他们是当地农民,从小就住在这里,大革命时期曾参加过农会和暴动,大革命失败后,农会被解散,他们也已经很久没看到红军了。这两个人又说,三四天前也有一支队伍经过这里,现在正在别的村子恢复农会,准备把大家动员起来去攻打海丰县城,他们两人愿意当向导,带领2大队去和那支队伍会合。
虽然这两个人讲得很动情,但王作尧听完后却不禁产生怀疑。首先,他觉得这两人的打扮并不像在粤军封锁下生活多年的穷苦人。其次,他们说有一支队伍要去攻打海丰县城,那一定就是指曾生的队伍了,毕竟这附近早就没什么红军游击队了,但据王作尧了解,作为一个非常谨慎的指挥员,曾生是绝不会在力量对比如此悬殊的情况下去攻打敌人的县城的。
王作尧于是盘问:“你们身上有带地方组织开具的介绍信吗?地方组织哪个领导派你们来的?”两个家伙这下瞬间卡壳了,半天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王作尧一面不动声色地派人领他们去吃饭休息,一面与大队指导员何与成等人商量该如何处置他们。一些干部认为,这两人明显是特务,不如就地处决得了,或者不如将计就计让他们回去给部队搞些粮食来。
翻山越岭中的东江纵队
王作尧和何与成想了想,还是否定了这两种意见,因为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他们就是粤军的特务,贸然杀之,有损2大队的名声,让他们去搞粮食也容易暴露2大队的行踪。最后,王作尧先将二人软禁了起来,待第二天2队离开大安洞时才将他们释放,临走时他还假意说:“攻打海陆丰的具体时间,我们研究完后立即派人通知你们。”
这两个人一听要放他们,不禁喜上眉梢,连道谢都没说,就一溜烟跑了。王作尧也懒得管他们,他继续率2大队东进,终于在经过布仔洞平原时,找到了真正的地方组织和交通员。不过由于这些交通员中混入了粤军的特务,4月19日,队伍的行踪还是被暴露,粤军第师的一个团尾随而来,将2大队围困在一座山上。
起初,粤军想攻上山来,但当双方噼里啪啦交火后,他们发现受地形限制,占不了什么便宜,便派出一个相貌干瘦的人前来谈判,此人装作非常诚恳的样子说:“贵军此次东移,完全是误会,希望你们能跟我回去,届时大家同心协力共同抗日!”王作尧见暂时甩不掉这股敌人,便假装答应想拖到天黑后再突围,并向他提了几个要粮要qiang的苛刻条件。
2大队指导员何与成烈士
想不到这人满口答应后就下山了,王作尧担心对方有诈,决定亲率大部队先行撤走,同时为了不使敌人怀疑,又在原地留下何与成指挥的两个班,装作没有离开的样子。王作尧等离开后不久,粤军果然派人挑着不少好菜好饭上来,吃完饭后又很热情地请这两个班下山搞“联欢”。何与成见菜肴丰盛,敌人又非常热情,遂逐渐丧失了警惕,同意去“联欢”。
何与成临走时,又单独去见了正在等待他们的王作尧,说自己会想方设法将这两个班带回去的,同时他还把自己的笔记本和经费交给王作尧保管,以备不测。果然,令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2大队的那两个班刚下山,就被装作要“联欢”的粤军给缴械,何与成回去后也被敌人逮捕。
最终,王作尧和2大队主力成功突围,这支保存下来的小部队日后发展为华南抗日战场上威震敌后的精锐之师——东江纵队。突围几个月后,王作尧等派人潜入惠州城,才知道何与成与两个班长卢仲夫、罗尧及另两个干部,都于8月13日被敌人押往刑场qiang杀,临刑前五人面对敌人的qiang口,一起高喊着革命口号,从容就义,气冲云霄。
抗战中的东江纵队
事后,打入东江游击指挥所任作战科长的地下组织成员李一之,将5位烈士遗体悄悄收敛,与之前牺牲的曾生副官李燮邦的遗体,一起合葬,并在墓碑上刻下李燮邦就义前书写的“侠骨长存”四个大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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