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孜州新龙县城,紧依雅砻江,县城是在山与江的边界里挤出狭长的地带建立,这里多处都是单行,街道狭窄而拥挤。民国初这里叫瞻化县,解放后因据县城的地形形若龙头,藏语昔称“主母龙”后改名“主沙主”,意为“新龙”,故更名新龙县,传说中这里是土匪出没的地方。
新龙,原计划是要去措卡湖和石板藏寨的,因为雨季担心路况不好,石板藏寨便放弃了。新龙县城住宿一晚早起前往措卡湖,张孟线上一路奔驰,一山比一山高,峡谷里雅砻江河水奔流,对岸看似有公路却一直未见有车经过,后来又见公路护栏大段大段断裂江中,并有石头滑坡覆盖江中,应该是在经历大面积滑坡后已经不再使用。张孟线转道去措卡湖,刚过麻日大桥,山上的盘山公路上又堵上了弯弯曲曲的车流,在这,遇上了断道交通管制,要两小时后才放行,心情极受影响!不去了,看来这措卡湖与之无缘,上一次路过时差几十公里没去,这一次到了山脚仅剩十公里又堵上了!走吧,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调头又上张孟线,车行几公里遇到公路上有不少藏民,草地上帐篷围成一圈,彩带迎风招展,一问,原来是博美乡仁乃村在此耍坝子。“耍坝子”是川西高原康区藏民的叫法,在西藏藏区则称“过林卡”。每年的七八月,草原上一望无际的绿色,牛羊漫山遍野,碧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草原上的小花儿也开了,五彩斑斓,这样的季节,藏区人会携家人邀亲友带着各种食物来到绿茵草地,就着阳光、草原、花儿……喝酒、游戏、唱歌、跳锅庄,回归自然享受自然。藏区耍坝子时间各不相同,三五天的有,七八天的也有,最长的还有小半个月的,博美乡仁乃村的耍坝子这次就要过十天。
新龙县博美乡仁乃村,背倚金象岭,藏寨民居在山腰上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寺庙的金色屋顶与白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这是一个美丽的旅游新村。因为耍坝子,全村几十户人家全来到了金象岭露营基地,一顶顶白色帐篷之下就是一个个家庭,每家每户带上吃的用的,穿的盖的,这十天里,要在此开心的吃着喝着、唱着跳着,尽情享受耍坝子的欢乐。
我们路经此处时他们已经是耍坝子的第三天,前两天他们都怎样快乐的不得而知,但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可以感受到,和孩子们的语言交流比较顺畅,中年老年的藏民们基本上与之交流就全靠猜了。今天,他们的节目是跳锅庄,而孩子们告诉我们时,是以汉人的习惯称之为“跳舞”,在这里,孩子们接受的是汉语教育,穿的是汉族人服饰,男孩子们有蓝球球衣、足球球衣、跆拳道服,他们阳光、笑容灿烂,凑一堆儿可以组织一个仁乃村儿童混合球队。
帐篷后电线杆子旁搭有煨桑台,柏树枝覆盖,浓烟袅袅升起,青壮年藏族男子们提着装有青稞、糌粑的彩色布袋,拎着装有清泉水的塑料壶,一个个围着煨桑台撒上青稞糌粑,然后聚集在空地上对着高山对着煨桑台念唱着一串串藏语,间隔着有一声悠长的“哈嗦罗……”,只是,我这个外乡人一句也听不懂,感觉他们像是在对着神山祈祷又像是在对着煨桑的浓烟呼唤,也许这就是他们求神赐予力量与福佑平安。
除了语言不通,他们的衣着基本上都已汉化,远远,只看见一穿白色棉布长袖短衫,头上扎一圈红绳的魁梧汉子,黝黑的皮肤、黑发长辫盘曲在头顶,神态威严眼神深邃,这才是原生的康巴汉子模样!
煨桑的浓烟在金象岭缭绕,欢快的锅庄即将开始,男女老少脸上都绽开笑颜,孩子们在父亲母亲的帮助下穿上民族服装,年轻的姑娘小伙子们全换上节日的盛装。男子领头的内着白色长袖衣,外着深蓝色藏袍,脚蹬长及膝弯的长筒皮靴,灯笼裤束在长靴内,后面队伍的男子有的内着红色长袖衣外着酱红色藏袍,有的内着黄色长袖衣外面的咖色藏袍则脱去衣袖束在腰间。领头的女子戴着有红色花翎的黑色毡帽,身着黄色盘扣长袖藏袍,深蓝色藏式长裙,后面队伍中的女子所着颜色各异,但都身姿曲线颀长,端庄大方。
姑娘小伙们间隔排列,小男孩子们紧随,小女孩儿们排在队尾,草地圈围很大队伍形成半圆,锅庄音乐响起,姑娘们腰肢微弯,含胸垂臂体态轻盈,小伙子们则昂首挺胸,长袖飞舞粗犷奔放,孩子们则有的顽皮有的呆萌。那舞姿中有劳作、有祈福、有吉祥、有欢聚,广阔的天地中,群山环拥下,一曲曲锅庄音乐响彻云霄,激情飞扬。
欢乐的时光总是走得太快,虽有藏家大姐邀请我留下来,但是旅程中的人哪可能恣意而为,当走还是得离去,我们无法全览藏家人耍坝子的所有,孩子们说的齐齐参与的游戏、说的家家大联欢我们是见不到了。旅行,可能就是这样,给予你欢欣给予你神奇的同时,也会有诸多遗憾。
新龙一日,记在心里的是锅庄的欢腾,是耍坝子的自由,是与自然的融入,还有波日桥的神奇,雅砻江大峡谷的震撼,这些,全然让我忘记了那道路上的落石,那些弯急坡陡、那些颠簸不堪,也许他日,我还会踏入这片土地,继续感受这里的风情万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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